□ 莫伸
毫不夸張地說，全世界再也沒有哪一種鳥類，能比朱鹮更幸運。
一個基本事實是，當人類開始關(guān)注并全力拯救朱鹮時，全世界已經(jīng)只剩下最后七只朱鹮了，就從這樣一個危險萬分的基數(shù)上，人類開始了拯救朱鹮的起步，并且經(jīng)過幾十年如一日的努力，最終使之走出了幾乎注定了的命運——盡管我們不是鳥類學家，但是依據(jù)常識，仍然可以堅定地認為，這樣一種近乎奇跡的保護和拯救，是史無前例的。
也正是這個原因，我們一直想寫一部有關(guān)朱鹮的書。寫它怎樣被發(fā)現(xiàn)，怎樣被保護，怎樣發(fā)展壯大并恢復種群的全過程。這是一個很大的目標，也是我們長久以來的一個心愿。
但是如果沒有行動，心愿只能是心愿。生活中永遠有許多事情在前方向你招手，也永遠有許多事情在期待著你去試去做，這時候需要選擇，這種選擇既有個人的主動，也有隨波逐流地被動。當一件事情由于種種的干擾而不停地朝后拖時，它往往就從你的視野中消失了。
正是這個原因，我們首先要感謝西安出版社的屈炳耀社長和李宗保副總編輯。他們非常敏銳地認定了這是一個值得去寫的好題材，并用最快的速度找到我、韓紅艷和齊安瑾，將他們的想法講給我們。那時事情還處在啟動的初期，有許多準備工作根本來不及做，但他們卻充滿了熱情也充滿了信心。有時候，熱情和信心就是一種力量。他們的熱情和信心影響了我們，喚起了我們心中萌動已久的愿望，于是幾乎沒有任何猶豫，我們就開始了采訪。
從20世紀70年代末算起，尋找并保護朱鹮已經(jīng)走過了不短的歷程。對我們而言，這意味著采訪量的浩大。2020年7月商定此事，8 月我們就走進了洋縣�？陀^地說，40多年的中國朱鹮保護史，本身就是一部充滿了科學精神和人文內(nèi)涵的現(xiàn)實傳奇，但這并不等于所有的一切都現(xiàn)成地擺在那里。我們必須從頭開始，一點一滴地深入。小小七只朱鹮，牽動著上上下下無數(shù)人，其內(nèi)容千頭萬緒。我們無法知道哪個人哪件事是重點，無法確認應(yīng)當從哪里邁出第一步。當左右徘徊和進退維谷之際，最終我們只能依靠最笨拙卻也最穩(wěn)妥的辦法——摸著石頭過河。我們先打聽誰是這樁事業(yè)的參與者和知情者，之后向他靠攏，進行采訪，再根據(jù)采訪中牽涉出來的新事件和新人物，順藤摸瓜，逐步擴展。當對前方的一切都完全不清楚時，這樣一種前行的方法使得我們穩(wěn)接地氣，也腳踏實地。
要感謝朱鹮管理局的領(lǐng)導和職工，是他們引導我們傾聽年逾八旬的劉蔭增老師講述這段動人心魄的往事。
要感謝“護鹮四人組”，是他們不厭其煩、一次又一次為我們回顧當初。
要感謝翟天慶，在很大意義上，他是我們“過河”時摸到的第一塊“石頭”——在接受采訪時，他不僅真誠地為我們介紹了朱鹮保護的情況，而且推薦了許多值得采訪的人物。這些人物有林業(yè)廳的主管領(lǐng)導，有農(nóng)村最基層的農(nóng)民，有為朱鹮治療傷病的醫(yī)生，也有為獵殺朱鹮破案的公安干警……正是在他這里，我們捕捉到許多新的線索和新的人物，于是在一步一步地前行中，更多的“石頭”被我們相繼“摸到”，從而為我們的采訪拓展了空間�？梢哉f，整個發(fā)現(xiàn)和保護朱鹮的歷史就是以這樣一種方式，在我們眼前逐漸展開的。
非常意外的是，當我們越來越摸到了門路并準備將采訪和寫作持續(xù)地推向深入時，新冠肺炎也時起時伏地肆虐，這讓我們的采訪和寫作陷入了極大地被動，也使許多原本的采訪計劃只能放棄，還讓許多原本面對面地采訪，最終變成了電話中的溝通。而我們的體會是無論電話溝通多么有效，永遠無法像面對面地暢談那樣令人收獲更多。只是，許多事情不是憑我們的主觀愿望就能夠?qū)崿F(xiàn)的，在許多有形和無形的限制面前，我們只能感到遺憾。
謹向許多我們應(yīng)該采訪卻沒有采訪、應(yīng)該寫入?yún)s沒有寫入本書的朱鹮保護功臣們致以深深的歉意和最大的敬意。
還要抱歉的是，按原本的計劃，這本書會配有許多照片。也正是這個原因，最初我們?nèi)パ罂h采訪時，專門請擅長攝影的趙莉渭和韓麗娟兩位女士一道前往。但是當深入到采訪的實際中時，才發(fā)現(xiàn)拍攝朱鹮哪里會那樣容易和簡單呀!那完全和寫作一樣，是需要耐下心來，進行長期蹲守和艱苦捕捉的。我們邀請她們一道前往，卻未能創(chuàng)造條件讓她們靜下心來拍攝。
謹向她們表示歉意，也向她們說聲感謝。
由于距離遙遠，人們對拯救保護朱鹮這個珍稀物種的必要性，普遍只有一種抽象的認識。我們同樣如此。所幸在于，我們參與了這本書的采訪和寫作，也就踏入了一個此前完全陌生的領(lǐng)域，從而了解和認識了許多。這些了解和認識都是關(guān)乎鳥類、關(guān)乎生態(tài)、關(guān)乎物種、關(guān)乎大自然的。我們深切地體會到，采訪和寫作朱鹮非常辛苦，卻也非常值得。之所以說值得，是因為它讓我們完成了一次知識的補課。我們感受尤深的是，一方面，我們是在采訪和寫作朱鹮;另一方面，我們也是在充實和提高自己。這種充實和提高完全不是刻意的，卻又那樣得扎實。從本質(zhì)上來說，每一位作家的成長和成熟，都是伴隨著他對生活、對社會、對許許多多事物的認知而逐漸實現(xiàn)的。完成這部書稿，我們就在提升自身的道路上又邁出了一步。
就這一點而言，是付出，也是收獲。
最后，還要感謝西安出版社的編輯王娟和趙郁芬。當她們介入本書的編輯工作后，立即以一種精益求精的態(tài)度對本書進行審讀，并且陪同我們?nèi)パ罂h及其他地方聽取護鹮人對書稿的意見，甚至陪同我們再次進行補充采訪。她們和我們抱有相同的信念:一部好的書稿，永遠是深入實際和反復錘鍛的結(jié)果，也永遠是腳踏實地和共同努力的結(jié)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