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朝林
夏日的馮家山，陽光燦爛，薄云腳下漫。遠處的八里雄關，向東連綿，山麓下的漢江水靜靜流淌，只見一抹抹的江煙騰起，和山嶺上的淡霧相得益彰。
網上見過陳顯攀，他是一名種植水蜜桃的農戶，桃樹林里滿臉帶笑的精瘦男子就是本人，此時的水蜜桃正紅，碩大的果實壓彎枝頭，悠悠山風夾雜著果香，只教人感到心曠神怡。
“水蜜桃熟啦，歡迎大家來采摘！”陳顯攀一邊說，一邊搓著手。果園里是一群正在采摘桃子的游客，最惹眼是身著彩衣的年輕姑娘們，她們挎著竹籃，穿梭在桃樹林間，艷陽映紅了蜜桃，也映紅了她們的臉龐。
“你愛人學翠在哪里？”我問。陳顯攀嘿嘿一笑：“我媳婦就在桃園里，自己尋吧！”大家笑了，跟著他入園。
滿山的桃樹，像是圍著山纏繞的綠腰帶，從山頂一直繞到山腳下，游客們嬉笑的聲音，在桃樹林里此起彼伏。
聽說學翠是個女能人，我想象著她的模樣，或許是位面龐黢黑、身板結實的陜南女子？可在園里摘桃子的姑娘，個個美若天仙。誰是學翠？長辮子，輕盈的摘桃女？大眼睛發(fā)絲飄逸的吧？都不是。正要向一位高挑女子打探，她卻像輕風一樣飄到桃園的東邊了。
作為地地道道的農民，陳顯攀是一個山一樣結實的男子漢，多年來靠著勤勉上進養(yǎng)活了一家人。時間回溯到1994年，他離家獨自到外地打拼，憑借自身的聰明才智，善良誠信的品格，一步步從一個“打工仔”成長為工程項目經理。正當他的事業(yè)發(fā)展如火如荼的時候，他卻決定回鄉(xiāng)創(chuàng)業(yè)，他說他忘不了馮山村的父老鄉(xiāng)親，希望帶著鄉(xiāng)親們共同走向致富的道路。于是，他和愛人學翠商量著在馮山村發(fā)展產業(yè)，帶動鄉(xiāng)親們過上腰包鼓起來的好日子。
2017年，他將100多萬元的積蓄投入到產業(yè)園的建設中，愛人學翠是個賢內助，從資金投放到土地流轉、技術培訓等，都是她出謀劃策、制定方案，陳顯攀把她當作主心骨，事事商量、件件聽從，夫妻倆勁往一處使，開發(fā)產業(yè)的決心更加堅定穩(wěn)固。在石梯鎮(zhèn)政府和馮山村委會的協(xié)調下，陳顯攀流轉1000余畝土地，經過五年的艱苦開發(fā)，種植了水蜜桃、青脆李、拐棗、魔芋等作物，成立了漢濱區(qū)利杰種植農民專業(yè)合作社。
一座山梁，五間活動板房，一個水龍頭，一塊蔬菜地，就是他們新家的概況。家的四周，群山包裹，云霧裊裊，一條彎彎小路從山腰延伸到山腳，與水泥路連接，記錄著陳顯攀一家走過的痕跡。
“愛人還是一個潑辣的女漢子呢，一直陪我開荒、挖地、栽果樹，從沒聽她喊過一聲苦和累。你別看眼前的山不遠，要爬一座山得費多半天工夫，我們干脆挨著大樹搭一個簡易棚子，吃住都在棚子里。”不善言語的陳顯攀，提起艱苦的環(huán)境，話匣子就嘩啦啦地打開了。
“有時候她累得吃不下飯、喝不下水，倒在草叢中就睡著了，我不忍心喊醒她，直到鳥鳴聲把她叫醒，翻起身又開始挖地”。說到這里，陳顯攀臉上滿是心疼的神色。
“漢江穿過馮家山，青青山嶺彩云纏。漫山遍野仙桃紅，潔白羊群林間歡。五月蜜桃紅似火，歡迎客人來品嘗。阿妹來做農家菜，拐棗美酒給敬上。”桃樹林中響起山歌聲，悠揚、婉轉、清脆，不知誰家女子唱出如此動聽的山歌？正要入林窺視時，歌聲卻戛然而止，長辮姑娘走了出來，把一籃子水蜜桃朝陳顯攀面前一推，遞一個深情的眼神：“快回去洗桃子，讓大伙兒嘗個鮮。”
原來她就是學翠，一位結實又不乏窈窕的村嫂，羞澀一笑后，如旋風般朝山梁上的活動板房走去，給大家做飯去了。
我們一邊品桃，一邊閑聊。陳顯攀說，他們種植的水蜜桃，是純天然果品，施的羊糞、澆的是山泉水，海拔高、溫差大、含糖量高，頗受市場歡迎。捧起一個桃子，咬上一口，果肉清脆甜美，再吃一個熟透的，桃肉似玉，果汁豐盈，吸吮一口，甜到心頭。陳顯攀說，最艱難的時候是2020年，果樹正需要菜籽油餅催肥的時候，資金鏈卻補不上，是鄉(xiāng)親們拿出資金資助他，才有了現(xiàn)在的果香滿山。猶記得一個夏季的晚上，山風怒號、急雨潑來，活動板房在風雨中晃動，房前的玉米林嘩啦作響。一聲驚雷，遠山一亮，露出山林，瞬間又被黑夜吞噬。立在窗戶前的陳顯攀，愣愣地望著窗外的雨簾，只希望自己傾注全部心血的山林和果樹能夠安然無恙。
雨過就是艷陽天，五年的汗水終于換來收獲。他的水蜜桃采摘區(qū)、絨山羊放養(yǎng)區(qū)、民俗體驗區(qū)和基地富硒蔬菜糧食種植基地初見成效。今年的150畝水蜜桃、50畝青脆李掛果，桃紅李青；310畝拐棗剛剛揚過花，果實結得密密麻麻，在山風里搖曳；150畝魔芋，稈粗葉茂、亭亭玉立；套種的260畝玉米大豆綠油油且長勢旺盛，一群肥碩的絨山羊，似白云在草叢里飄動。
“今年的水蜜桃能采摘5000斤左右，我一個也不賣，全部請村民們、親朋好友、登山的游客們免費品嘗，算是對馮山村父老鄉(xiāng)親的回報。”談起桃園的收成，陳顯攀深情地說道。他的產業(yè)園帶動28戶群眾增收致富，鄉(xiāng)親們也紛紛加入他的合作社，樂得大伙逢人就說：“顯攀是個好人啊，把馮家山盤綠了、我們盤富了。”山風拂過，陣陣輕快的笑聲在山嶺間回蕩，為寧靜的馮家山平添一份生機與活力。
